我想......
即使是和我一起打戰國無雙2的朋友們, 大概也很難理解為何我那樣喜歡直江兼續.
以及每回在打"關原之戰"的時候總是那樣激動吧!
那種心情, 應該就像此時看完火坂雅志所寫的, 描述直江兼續一生的"天地人"一書時的激動一樣吧!
原本對日本戰國武將的認識, 是從閱讀山岡莊八所寫的"織田信長", "豐臣秀吉", 以及"德川家康"等一系列的小說開始的.
說來這也是約莫十數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讀完最欣賞的該是織田信長了. (上述三部, 唯"德川家康"我沒有讀竟)
雖然他為了"天下布武", 在戰場上殘暴一如修羅, 然而信長高瞻遠矚的眼光, 以及洞燭機先的智慧常常讓我欽佩不已.
除此外, 對秀吉的機靈以及德川堅忍的功夫, 雖然沒有那麼感動, 印象卻也是正面的.
而這十數年間, 雖然每當台灣市場上有介紹日本戰國史, 或日本戰國武將的出版物出現時, 總也會買來看看, 不過也就只是看看, 對這戰國三傑的觀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
這樣的印象, 反而是因為去年在看"葵--德川三代"的影集時有了改變, 特別是關於戰國後期以及對德川幕府的看法有了極大的轉變.
或許是嫉惡如仇, 同情弱者的個性使然吧!
簡而言之, 就是看完德川幕府的開創過程後, 反而同情起在關原之戰中, 為維護豐臣秀吉死後的豐臣政權, 而與欲奪取天下的德川家康決一死戰, 卻終至失敗被誅的石田三成.
關原之戰中的主角, 除了石田三成外, 也不能忘了向德川家康發出"直江狀", 誘使德川進行會津征伐的上杉家執政, 直江兼續.
除此外, 還有在上田城拖住以德川秀忠為首的德川本隊, 致使德川本隊無法於關原之戰開打時到達關原參與會戰的真田家族.
這個真田家族裏赫赫有名的, 就是後來大阪冬之陣, 以及大阪夏之陣中, 知其不可而為之, 奮戰致死的"日本第一兵"真田幸村.
Wikipedia上的關原之戰.
評斷石田三成的西軍之所以戰敗的原因, 主要在於石田三成拉攏各大名的政治策略不如德川外, 小早川秀秋的陣前倒戈也是主因.
關原之戰的資料甚多, 在此就不多說了.
然而, 讓我興味盎然的事情是:
當初在關原之戰中同樣立場, 到了大阪冬之陣以及夏之陣卻成了敵對雙方的真田幸村與直江兼續(兩個人還曾是好友, 幸村在大阪之戰時以浪人之姿加入了豐臣軍, 而兼續所率領的上杉軍則屬德川軍), 不知心中各自作何感想?......
大阪之陣的當時, 幸村已經是無立錐之地的浪人.
對於秉持"義理"這一點而言, 除非不戰, 不然, 真田幸村捨生取義(或奮力一搏?)的立場當然沒有什麼難以理解的.
然而直江兼續呢?
難道為著上杉家族的生存, 曾大舉上杉謙信"義理"旗幟的兼續, 在協助德川攻打孤兒寡婦的時候, 不會有助紂為虐, 愧對天地的羞恥?
......
這個問題, 火坂雅志的"天地人"一書, 給出了一種答案.
"天地人"一書裡, 作者細膩的描摩當關原會戰時, 兼續力主追擊放棄會津征伐, 掉頭而去的德川軍, 但主君上杉景勝卻不答應時的遺憾. ("天地人"(下)第280~285頁)
其中最主要的考慮, 是基於"上杉大軍如果攻入了關東, 那麼伊達軍肯定會趁機攻打會津, 而最上軍也會進軍米澤. 結果東國各地引起大亂, 整個局面很可能又因此倒退為群雄割據的亂世"的判斷.("天地人"(下)第284頁)
然而, 放棄了勝利的可能, 就必須面對敗軍之將所會受到的羞辱與懲罰(削減領地, 向德川稱臣).
不只上杉家領地被由一百二十萬石刪除了會津, 仙道, 庄內, 佐渡合計九十萬石, 僅剩下米澤三十萬石; 甚至任上杉家執政的兼續, 還得以自己的女兒嫁與德川家首席謀臣的本多正信次子來謀求家族生存的保證.
認同了"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以及"國家最合理之道, 乃是由最適合該國之人去統治"(317頁)這樣的"大義"的兼續, 等於"選擇的並非殉於將上杉家導向滅亡的"死亡美學", 而是即使遭污名辱罵, 也要貫徹得以存續家業的"現實之道""(329頁)
而這樣的選擇, "生存或許是一條比死亡還要艱辛的道路"!!(335頁)
於是, 在書末, 大阪夏之陣前夕, 作者安排了一場兼續與幸村的酒敘.
描述幸村的義理"並非只是對豐臣家的忠義, 還有針對德川幕府, 也就是掌握天下霸權的巨大權威, 賭上自己的性命遞出挑戰書, "盡自己一切的力量"而採取的反抗行動." 作者對兩個武將做出了評價:
一個是"為了愛的思想而選擇在自己身上塗滿污泥, 與百姓一同走在嚴酷的"生"之大道上"的直江兼續;
另一個, 則是"貫徹自己相信的義理, 朝清洌鮮明的"死"之大道前進"的真田幸村.
我想......
不論是在什麼年代, 也不論是在什麼地方, 對這兩種同樣以"義理"為名的, 卻截然不同的實踐方式間的辯論, 永遠都是最耐人尋味, 卻也是最撼動人心的吧.
(2009年大河劇"天地人"裏的豐臣秀吉, 直江兼續與織田信長, 圖片來源: taker的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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